作者：唐敦教

春天是个旅游季节。百花开放，草长莺飞，空气清新，山青水秀，令人赏心悦目。儿子、儿媳妇们邀我和亲家夫妇一起同游昭化。
      昭化，不就是葭萌吗？提到葭萌，我想到了那就是我写的《賨人王朝》中，李实兵败逃到葭萌，举白旗向李雄的铲逆大将军唐涛投降的地方，我早想去看看。于是一行七人立即驱车前往葭萌。
 
      第二都的遐想
 
      漫步葭萌街头，突见一高大牌坊上“巴蜀第一县，蜀国第二都”对联，令人一惊。
      葭萌源于春秋战国时期，蜀王杜宇弟弟杜葭萌之封地都邑名。公元前316年秦惠文王在此设葭萌县，故被誉为“巴蜀第一县”。
      葭萌古城三面环山，一面临江一一白龙江、嘉陵江、清江三江交汇于此，直通渝州。嘉陵江水在此回澜，造就了一幅阴阳太极图画面。葭萌古城不偏不倚正好位于太极“鱼眼”，形成“天下第一山水太极”奇观，宽阔浩渺，展示大自然鬼斧神功和人文智慧的和谐统一。
      葭萌古城北枕秦岭，西倚剑阁，南通阆巴，被视为“地控秦陇，势扼蜀巴”，战略地位十分重要，历为兵家必争之地。东汉建安十六年（211年），刘备驻军葭萌，汉中张鲁派马超攻葭萌，张飞与马超挑灯夜战，《三国演义》绘声绘色地描写了两名著名战将“单挑”之战。有人认为，葭萌成为蜀汉政权的龙兴之地。所谓“蜀汉兴，昭化起”，被视为“蜀国第二都”。刘备虽然到过葭萌，但并未在此称王称帝。以刘备到过葭萌便将葭萌作为“蜀国第二都”的依据，我认为还是有点牵强。
      昭化之名源于宋太祖开宝五年（972年）钦赐以“昭示皇恩，以化万民”为昭化县名。昭化古城是目国内保存最为完好的唯一一座三国古城。2008年12月，被评为国家4星级旅游景区”，吸引了国内外众多游客。
     “第二都”令我顿时想起了李实。李实是成汉王朝最后一个皇帝。此人是货真价实的“皇（官）二代”。他的老爹李福，夺得李雄历经百战艰苦建成的大成王朝皇帝大位后，废除李雄爱民护民之政，排除异已，滥杀正直良臣，受天遣惊厥而死。李实继位后，坐享皇帝大位之乐，狂征暴敛，将老百姓重新打入度日如年的痛苦深渊。他受到李雄所封铲逆大将军唐涛讨伐，战败后仓皇逃到葭萌，权以县衙为皇宫，当了几天流亡皇帝。愚以为，李实在此做了几天皇帝为葭萌争得了“第二都”的好名声，恐怕更为切贴。唐涛大军追到葭萌城下，眼看生命不保，李实不得不立即向唐涛乞降保命，也是皇帝名义乞降的。他给唐涛写的乞降书倒是颇有启迪后人之功，兹摘录如下以供赏析：
     “李实再拜于唐大将军节下：皇上建国，薄赋轻徭，民心大顺！不料圣体患病，致使宵小篡权。降及实身，国命日蹇，百姓怨愤！今皇上龙体康复，命大将军唐涛征讨腐恶，本当俯首服罪，无奈实以暗弱，螳臂当车；将士狂愚，干犯天威。致使生灵凃炭！今俯惭首愧，精魂飞散，甘受斧锧，以衅军鼓。伏唯皇上，天网恢宏，泽及四海，恩过阳日。幡然醒悟，谨遣前将军文华奉牒以闻，并敕州郡投戈释杖。穷池之鱼，待命漏刻。望唐大将军广施仁慈之心，免李实及臣属死罪，不胜感激！”这段献眉词将李实这个皇二代没有骨气、阿谀奉承、摇尾乞怜、苟且偷生、甘当奴隶的嘴脸刻化得淋漓至尽。
      李实降书除大打悲情牌乞求留下脑袋外，倒是醒悟到了自己推翻李雄良政、坑民虐民的罪行，说了几句真话，自认活该倒台！他将后悔之语留给后人以作鉴戒，也算是作了一点历史贡献。但后人能将他的话作为鉴戒的几乎没有。那些当上了皇帝的人，一旦坐上皇帝宝座，就“大造宫殿苑囿”、“大树自己权威”，争分夺秒地享受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的帝王之乐，哪管天下江山明日是否有狂风暴雨和百姓死活！
      感慨之余，作诗一首：
      第二郡城逾千年
      李实降书今犹见
      坐享豪华如昙花
      留下污名实难堪
 
      太守鱼府的诚信
 
      葭萌城中有一座“太守鱼府”令我难忘。葭萌曾在晋代有一段时间设晋寿郡于县，设置了太守府。相传有一个太守很清廉，留下了清政廉洁的良好声誉。人们为他修建了“临清”门，告诉蒞临任官要“两袖清风，勤政为民”。
      我们走着看着，时近正午，腹中空空，决定进馆用餐。
      幺儿媳妇说：“就到太守鱼庄去吧。”大家问为什么一定
      要到那里去？幺儿媳妇讲了她亲身经历的一个有趣的故事。
      一次，她和单位同事们一起旅游，到太守鱼庄用餐。大家推她点菜。当她点花鲢时，服务员告诉她：“没有花鲢了，点鲶鱼吧。”她便点了鲶鱼。大家觉得鲶鱼贵，服务员故意说没花鲢好宰她们。还有一人说：“鲶鱼腥味重，不好吃，卖不脱。”老板走过来豪爽地说：“鲶鱼不好吃不要钱。每斤给你们少20元，箅花鲢的价。”一会儿鲶鱼端来，色香味俱全，十分可口，对味道赞不绝口，不知老板要收多少钱。结账时老板说：“我刚才说的一斤少收20元，10斤少收200元说话算数！”幺儿媳妇说：“你亏多了。”老板说：“我起名太守鱼庄，就是要发扬古代太守清廉的作风：诚实守信，取信于民。”幺儿媳妇说：“在金钱至上、尔虞我诈盛行的时候，你能传承诚信经商作风，值得钦佩！但是，你合法经营的钱，我们一分也不能少。”双方推让了许久，再次上演了《镜花缘》小说中唐敖坚持用高价购物，商家坚持低价出售互相礼让的故事。
      听幺儿媳妇介绍后，我们走进太守鱼庄。我想见见老板，可惜老板不在店里。但是，服务员们热情周到步步到位，也使我感到宽慰。坐下不久，鱼和热菜摆满一桌，颜色鲜亮，味香扑鼻，的确可口。我吃饱喝足后，在大堂和后院转了转，所见装饰典雅，顾客满座，个个呈现出非常满意的神态。再看墙壁上张贴的“诚实守信，童叟无欺”广告，心中不由感叹：此店一定是一个可以称得上当今中华传统道德和文化的楷模。
      有道是：
      太守廉洁坐大堂
      今人堂前开鱼庄
      坚守廉洁不宰客
      赢得诚信美名扬
 
      四川杜鹃花的无私品德
 
      杜鹃花各地都有，我这里讲的是四川杜鹃花。四川杜鹃花具有自身的特色，与其它地方的杜鹃花虽大同而有小异：常绿灌木1一2米，小乔木可高达8米。树皮黑褐色至棕褐色。叶呈倒披针状长圆形，先端钝或圆形，上面深绿色，下面苍白色，披灰白色绒毛，花萼小，五小瓣，宽三角形或齿状。花冠漏斗状钟形，蔷薇红色，花开在4一5月分。蒴果长圆状楕圆形，绿色，果结在8一10月分。四川杜鹃花艳丽迷人，但一点也不娇贵，生长在山坡野地，或结群而生，或与其它树友好为邻，和谐相处，或在树丛中独自生长，不管怎样，它都严格遵照时令将它的千姿百态花朵展示于人，绝不偷奸耍滑，让人尽情观看欣赏，这大概就是四川杜鹃的一大特色吧。
      我们沿着一条宽阔的徬山水泥公路驱车绕行上山，迎面而来的是树丛中偶见一株鲜艳夺目，繁花簇拥的杜鹃树，树上朵朵鲜花，令人赏心悦目甚至惊讶。那鲜嫩粉红色的花是青少年花期，特别显现朝气与活力，真是红嫩鲜艳欲滴。有些花已苍白干癟，神情萎靡，蓬松无力。据懂花的人说，白花是己过了青春期的中老年花期，所以色彩暗然失色。转过一弯又一弯，随着山势增高，杜鹃花树越来越多，花朵也越见鲜艳丛拥，大概是接触阳光温暖最早最多的缘故吧。登上杜鹃山，只见鲜花覆盖了整座山，让人不知是花堆成了山还是山上覆盖着花，令人震撼，不少人发出了惊叹的尖叫声，将喜悦之情传向四野。
      杜鹃花是大自然赠给人类的瑰宝。原生的鲜花覆盖了整个山峦坡坡坎坎，沟沟壑壑，偶有杂树间隔其中，更烘托着杜鹃花的壮美与妩媚。路旁间或有人工移栽的痕迹，但规模不大，没有改变杜鹃山原有的生态本色。
      公路虽宽，但赏花车穿流不息，车速不得不时快时慢；不少人干脆停车步行。观花人三五成群，走走停停。相机手机争先拍摄美景。登上人工建造的观景台，一览杜鹃山的壮美山景，更加令人心旷神怡，精神振奋。  
      在登山人流中遇见了一位手拄拐杖，自行登山的老人。他身边儿子约50岁，时刻关注掺扶他，但他拒绝掺扶。我好奇地问他高寿？他说已年近九旬。我说你比我大几岁。他说：“可能要比你大10岁吧!我虽年老，要和年轻人共同享受登山的乐趣。”
      我心里十分赞同：是的，大自然的乐趣应当共享！
      我站在观景台最高处，眺望整座杜鹃山，风景区山峦叠翠，沟壑纵横，宽广辽阔，远接天际。整个观赏区不收门票，优美的观景点更没有阻挡风景的屏障，令人对风景区建设者竖起了大姆指！
      看到杜鹃山的美景，我想：大自然美景赋予整个人类，人人都有享受的权利。然而也有公司或少数个人将最美风景观测点占为已有，设置围拦屏障，要想观赏拍摄最佳风景，必须先交钱后才能观赏拍摄，将大自然赋予的美景变成了自己的印钞机，手法虽然巧妙，可良心却抛九霄云外去了。我想起网传黄河壶口瀑布等风景区设置挡景屏障之事，真是贪婪到可耻可笑可悲之极！令人发指！
      有网友为设置挡景屏障者出主意：设置遮蔽太阳的屏障将获利更丰；有人认为设置遮蔽太阳的屏障还有漏光漏温暖的时候，不如直接将太阳装入自己怀中，谁想见阳光，交钱；谁想享受太阳温暖交钱！笔者认为，其实也不用花那么大的事，只需将地球上的氧气全部控制就像设置加油站一样设置氧气吸食站，谁想吸一口氧，交钱！……，人心不足蛇吞象！如果宇宙能吞，贪婪者  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去！
      贪婪者可鄙，人世间唯有不贪之人，才是最可爱的人！
      这真是：
      四川杜鹃红艳艳
      千万游人踊跃观
      九十老翁健步走
      稳拿拐杖如少年
 
      千年铁坚杉的胸怀
 
      公路旁有一块古树坪。坪上有一株铁坚杉，高达20余米，胸径约1．7米，需5个大人方能勉强合抱。据生物学家说，按铁坚杉正常生长速度推算，这株铁坚杉应有千年以上树龄。虽然久经风霜雨雪，烈日曝晒，现在仍枝繁叶茂，展示着强大旺盛的生命力！它高大的树冠荫浓蔽日，庇护着上百平方米之地，是夏日人们乘凉的好去处。树干坚硬，叩之铮铮有声；色似青铜，望之令人浮想联翩。主干上有着形状奇异的瘤状突起，记载着古树生长的岁月痕迹。那些爱攀护权贵的藤蔓和蕨类寄生植物，牢牢地缠绕在树干上，展示着铁坚杉容忍攀护寄生的博大胸怀。同时，也透露出铁坚杉饱经岁月沧桑的艰辛。铁坚树下有菩萨石像一尊，香烟缭绕，纸蜡火焰腾腾不灭，证明远近虔诚信徒前来烧香膜拜者不少。
      千年铁坚杉是大自然与人类和谐共生的一首赞美诗，也是人类守护大自然的一曲动人颂歌！千百年来，没有贪婪的野心家将它砍伐，抢夺它生长的地盘；也没有哪个贪婪的人将它斫下建造房屋、制作器具，据为己有，中断它的生命。这株铁坚杉存活己过千年，是十分幸运的。
      这株铁坚杉有着博大的胸怀，雀鸟以它为家，没有伤害到它健康的树干和枝叶；藤蔓依附它，也没有使它受困到难于承受！今天，它受到人们的尊敬与保护，但它不傲然欺凌它身边的生物，仍然静静地以普通一树活在高山之下。这株坚强的铁坚杉真是值得尊敬的铁坚杉！
       这正是：
      古树参天超千载
      枝繁叶茂仍盎然
      树下神坛众拜客
      乞保一方得平安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二0二四年 四月二十九日笔于达州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二0二五年三月三日修订
 

【作者简介】唐敦教：历任中共达州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、副研究员。四川省作协会员。